谢执凛的目光落在白眼下那圈淡淡的青黑上,眉头微蹙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心疼,“眼都熬红了,昨晚又没合眼?”
若非他这两年常在山里打转,最懂熬夜的辛苦,怕是不知道白浣晚为了赶绣活,能把自己熬成这副模样。
白浣晚避开他的视线,低声应道:“晚上没休息好,熬夜绣帕子才成这样的。”
谢执凛沉默片刻,看着她略显憔悴的模样,喉结动了动。
“缺钱了告诉我,我直接给你,没必要这么熬自己。”
“不用了,你的钱也是辛苦挣来的。”
白浣晚摇摇头,下意识的往后背挪了挪身子,好让他看清那个鼓囊囊的布袋,“帕子绣够数了,待会儿找个地方卖,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卖上价。”
谢执凛的视线扫过那个洗得发白的布袋,眼神沉了沉,没再坚持,只道:“我前段时间去酒楼送野味,见如意酒楼掌柜的他媳妇儿正愁找不到人买帕子,就提了句你绣活好,她倒愿出高价钱,你要是不忙,可以找她聊聊。”
白浣晚酸涩的眼睛倏地迸发出强烈的光芒,“太好了,多谢谢大哥惦记!”
二人面对面而坐,谢清晰的看见她眼里的裹着雀跃的光,不由得心情变好了。
他叮嘱道:“不过那掌柜的爱挑刺,我和你同去一趟,这次特意带了足有二十斤野猪肉,正是想顺道带去如意酒楼,一来卖肉,二来也能替你搭个话头。”
牛车轱辘碾过石子路,发出吱呀轻响。
这时,热心的李老伯好心插了一嘴。
“如意酒楼确实是个好去处,他们对野味的需求大。不过,那些老板可都是精明的主儿,跟打交道,谢小子可得留个心眼,别被他们压价压得太狠咯。”
他儿子就在里面当伙计,听他念叨过几句,后厨采买的账算得精细。
几人随意聊着,牛车慢悠悠往云溪镇赶。
到了镇子后,白浣晚跟着谢执凛去如意酒楼询问了下帕子,只可惜掌柜媳妇说料子太普通了,她的姐妹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,这帕子拿出去见人,都怕失了自己的面子。
白浣晚原本满怀的期待瞬间落了空,脸上闪过一丝失落。
不过好在谢大哥的野猪肉顺利卖出去了。
因为他临时有事,二人在酒楼分开后,白浣晚直直去了集市。
集市一角有个空位,虽然位置不算特别中心,但周围人来人往,也有不少顾客。
白浣晚赶紧走过去,将布袋放在地上,开始把帕子摆出来。
帕子绣工好,图案也新颖。
不一会儿,就有几个姑娘围了过来,对帕子上的绣工赞不绝口,纷纷掏钱买走了几条。
白浣晚手掂了掂渐渐有些分量的荷包,心里不像从前那样空落落的,反倒有种踏实的暖意。
剩下的大概过了一个时辰,都没能卖出去一条。
大多数人只是看看,要么摇摇头走开,要么随口问两句价钱,听到她说十文钱一条,便咂咂嘴,嘟囔着“小破布还挺贵”,转身就往别处热闹的摊子凑。
她这摊子本就靠着墙根,这会儿更是冷清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。
不远处卖菜的摊子前,张氏刚称完一把水灵的菠菜,拎着菜篮子转身时,余光正撞见白浣晚低头捻着帕子角。
于是走上前来,“我连夜托了如意酒楼掌柜的说情,把隔壁镇的周先生请来了,下午就到家里。”
“你跟我走,让先生算算你和文远的八字,这事儿总悬着也不是办法。”
这话像根细针,扎得白瞪大了双眼,停下了手里摆弄帕子的动作。
昨天张氏才提了句想请周先生算算八字,说那先生脾气倔,寻常人三请四请都未必肯动,怎么才过了一夜,竟真的请来了?
“这,这也太快了吧?”
白浣晚下意识的问。
张氏拍了拍摸过菜泥的手,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察的得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