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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南阳的青砖和晚霞(1 / 1)

我们被迎接入城,太守吩咐人府摆下宴席,斟酒满杯,然后,分宾主入座。

我与吴蒹乐等一干人在后排小榻处安置坐下。

此刻,我还是同吴蒹乐因为前期的争执而不悦,虽然坐到同一桌,但是不相言语。

邹将军先向刘太守介绍:“太守,这三位是随我投军的首领,大哥刘备,二兄关羽,三弟张飞,此次带来人马一千余人,粮草辎重若干,三位都是侠肝义胆,武艺超群,咱们有了他们的加盟,肯定是如虎添翼,战斗力飙升。”

三兄弟依次上前,叩拜太守。

太守甚是高兴,频频举杯,大家相互敬顾,彼此寒暄,都喝了不少。

我尝了一下太守府中的酒,虽是采用当地最上乘的原料酿造,优于市集散酒,但不管是口感还是回味,均比我的桃花醉差远了。

我向吕窦大爷示意,吕窦大爷立刻领会,让人去车上卸下了两坛桃花醉,抬到宴庭内,告诉太守这是我们当地特产酒,今日献给大家品尝。

太守十分高兴,争相来尝,他尝完后大呼过瘾,异常兴奋,当场赋诗一首,大喊道:“此生喝的桃花醉,纵然庶民也无畏。”

邹将军见状,也大喊:“好诗,好情怀。”

他也端起一杯酒,一饮而下,顺口呵出:“此生不饮桃花坛,纵成君候也枉然。”

我们一听,这哥俩倒是洒脱痛快,丝毫不看重自己的官职,对精神的追求强过对未来地位和物质的追求。

刘备听到后,觉得应该接上一句,要不显得冷场,他站起来,狂饮一杯,接着说:“此生偏要饮桃花,否则称帝也白搭。”

众人一听,面面相觑,觉得这个扯得有点过了,就凭刘备这个小小的市井乡民,竟然敢有这么大口气,竟然觊觎君王侯位。

关二爷看到气氛有点尴尬,为了缓解局面,他也站起来,斟满一杯,一口喝下,喊道:“出征痛饮桃花酒,阵前才能斩敌首。”

大家一听,热烈鼓掌,真乃侠肝义胆,义薄云天。

轮到张飞了,他学识尚浅,文化不高,但是三兄弟纷至沓来,也不能缺他一个,说道:“我就爱喝这一杯,多喝一点不吃亏。”

众人听到,啧啧称奇,真是既有阳春白雪,又有下里巴人。

我给吕窦大爷说,咱要不要也来接一句,我都想好了,我的词是:“桃花酒香伴我眠,饮酒看花陪雕蝉。”

吴蒹乐看到我凑成了语句,心里不爽,生怕落后与我,连忙对吕窦大爷说,说他也想好了:“桃花美酒倒杯盏,出门扛着洛阳铲。”

我心想,你就不怕泄露了你的盗墓的老本行。

吕窦大爷说:“人家都是领导,彼此寒暄就够了,谁还关心你们的想法,你俩就不用献丑读诗了,还是留着肚子喝酒吧。”

大家一听也对,纷纷端起酒杯喝酒,由于近期持续行军,多有疲惫,大家都喝了很多,气氛火热。

途中,太守举起杯来,道:“三位将军才华盖天,骁勇善战,将来肯定会有一番大的成就,今日能到我麾下,我心甚喜。我本应该给三位安排个差职。不过,三位刚到军营,尚未建功,若给个谦卑的头衔,肯定是辱没了各位的大才,我于心不忍。但要是给个高位,又怕师出无名,难平众人,所以希望三位早点建功立业,树立大旗,才可以为各位打开快速晋升的通道,不知三位有何感想?”

刘备起身,说道:“我们三人出于市井,本无大志,不想乱贼作乱,民不聊生,我们才聚集到一起,为的就是定国安邦,抚恤百姓,哪敢想当高官。不过,现在黄巾匪患严重,大丈夫就应该怀着‘天下兴亡、匹夫有责’的情义,我们愿伺机而出,早立战功,不旺为大丈夫一场。”

太守听了,感动不已,说道:“那太好了,这几天匪患头目已经诛杀许多,还剩下几个在负隅顽抗,有个头领,叫程远志带着一波农民军,正向涿州和青州进发,守城将军人单力薄,恐不能抵挡太久,我就命你为刚泰将军,讨伐程远志,前往涿州除志,你意下如何?”

“愿领此命!”刘备答应道。

太守很高兴:“虽然黄巾贼猖狂,但都是一群乌合之众,羽翼未丰,却飞扬跋扈,我们现在出兵是有备无患,先发制人。”

关羽站起来,说道:“大哥舟车劳顿,在这休息,这点小事我去便可”,然后,他加了一句:“杀鸡焉用宰牛刀。”

不料,说完这句话,刘备尚无反应,但太守脸色不太好看,原来太守叫刘焉,说杀鸡焉用宰牛刀是犯了他的名讳。

刘备示意让关羽坐下,关羽憋了个大红脸。

关羽心想,你刚才明明说的那一句话,可一下子冒犯了我们三个人的名讳:有备无患,羽翼未丰,却飞扬跋扈,分别说了备、羽、飞。

刘备,关羽,张飞。

我们看了看张飞,张老板这几日行军,难得痛快的饮酒,赶上今天美酒佳肴,喝的太猛,已经酒意太浓,步履不稳,几乎失态,根本没办法缓解尴尬。

吕窦大爷捅了捅我,示意我出去解圆场,正待我正要离席,吴蒹乐怕我抢了风头,抢身站起,对太守说,“我们三位将军均是人中龙凤,英雄豪杰,按说杀敌诛寇是不在话下,我是他们下属,愿意身披战甲,为国尽忠。”

吴蒹乐停顿看了一下,接着问道:“不知道敌寇有多少人马?”

太守说,“不多,不多,区区八万人马。”

我们听到,恍然大惊,对方八万,我们一千,这实力悬殊太厉害了。

正当吴蒹乐处于惊愕的时候,我站起来,道:“区区鼠患,何足挂齿,别说十万八万,就算百万雄师,我们也让他们有来无回。”

说完,我气定神闲的坐下,吕窦大爷在旁边瞅着我,觉得场面失控,看来我的牛吹的有点大。

太守点头默许,下令部队休整三天,三天后带队出征,然后酒席照常进行,推杯换盏,又是许久的喧嚣。

酒席到后半夜才散,各自回了安置了房间。

我临睡前我去了雕蝉的屋外,问她是否适应。

她说连日行军,异常疲惫,近日终于稍作休整,要好好休息一下。

我约她明天逛逛南阳城,好歹也是大都市,来一次怎么也得转转。

她让我先做好行军操练,不要老想着休闲娱乐,大敌当前不宜放纵,战胜归来再逛不迟。

我告诉他,过几天我要出征,对方有八万人。

她听到后,非常担心,同意了我的逛街要求。

可能她是觉得我此番出战过于凶险,很可能一去不复返,以后再也没机会了。

我觉得她还可能是想提前把我的钱提前都花光,以备不测。

我刚送别她回屋,刚进自己屋子,雕蝉突然来敲门找我,告诉我不想睡在她的屋子,想进我的屋子睡,原因是她的屋内正厅中,悬挂着一个大大的木制的福字,挂着的这个挂福字老是让她联想起“寡妇”来,她怕住进去后对我出征不利。

我甚喜,觉得美事可成。

不过她告诉我,我不能睡在这个屋里,我可以去她屋睡。

我说:“你怕挂福,我就不怕么?”

她说:“你一个男人怕什么,你屋里有一个福字从天而降,预示着你可能当副将,对你是吉利象征。”

我酝酿半天,竟没有对策回复,便收拾了东西换了房间。

睡到第二天,众人聚集,先是给太守请安,接着用完早饭,然后我们整顿队伍,清点人马,擦刀枪、修马蹄、囤军饷、整盔甲,折腾到中午。

下午,我轻叩开雕蝉的门,等她梳洗换装后,带她一起出街逛逛。

现在想起来,好久没有真正的逛街了,小时候家境殷实,购物都有佣人采购,开染坊的时候工作繁忙,除了送货外,也很少去街市上闲逛,后来盗墓的时候,都是昼伏夜出,除了逛过几个已经被取缔了的鬼市,更没有逛街的习惯,老是觉得做了亏心事,生怕被人群中识出抓住,后投靠张老板,天天酿酒储存,更没有闲逛的念头,今天正好陪着雕蝉到处走走,看看风土人情。

今日,雕蝉穿的是一件珍珠白宽袍外衣,内衬青靛色金边胸襟,头戴圆环短簪发冠,脚穿长筒珍珠粉饰长靴,手持圆扇,面擦绯红,眉清目秀,俊俏无比。

我带着他,出了馆驿,沿着龙门古街踽踽而行。

南阳果然是要塞之城,沿街买卖店铺林立,各行各业的,人声鼎沸,接踵摩肩,古桥流水,番幌摇曳,好不热闹,想到这么喧闹的市井生活很快就要被黄巾军打破,真是痛心。

我陪她穿过多个青砖小巷,看古城岁月。走过大小商贩摊,体验市井繁华。从中午逛到下午,从下午逛到掌灯。我们买了胭脂粉、铜镜匣、鸳鸯锁、葫芦丝,还在一个老者摊位处喝了两碗桂花羹。黄昏的晚风,不断吹动她长袍裙摆和鬓头的发丝,吹得我心荡漾,我特想让他的裙摆和发丝,在黄昏晚霞的映射下,镌刻在这青砖石瓦、小桥流水、市井喧哗中,成为我的历史的一部分。这个时候,我觉得时间过得尤其的慢,时光缓缓流逝,悄无声息,岁月静好。又觉得时间过得很快,想永远保留这一刻。因此,幸福从来不是循序渐进的,而是呼啸而至,不管你能不能接纳,会不会包容,都会萦绕周边,一遍遍响应,同时,幸福也是离开的很快,不给你道别的机会。

其实想想,此时的一刻,不就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安顿时光么,纵使人生险峻,世事无常,人在经历一切磨难险阻后,最想实现的不就是这种坠落到市井中的平凡和质朴么?能感动你的,从来不是荣华富贵和车马随性,人想拥有一切,无非不是想证明自己么?试想一下,那些虽然得到了,却不想得的东西,确实好过想得而得不到的。

只不过,人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动物,在一连串想当然的因果之后,最后的结果却不是自己最初的本源,在开始跑步的时候许下的期许,在不断前行、不断修正的过程中,却面目全非。

回到驿馆后,已经很晚了,简单吃了点东西,我就去找吕窦大爷他们,众人们正在商议出征的计划。

三位将军今天没咋喝酒。大家想到过几天得以少敌多,都坐立不安,吕窦大爷说:“这种情形,肯定是只能智取,不可强攻。”

我们同意,这不明摆的事。

张老板宽慰大家说:“大家不要惊慌,正所谓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别看他们黄巾人多气盛,但是都是一群刨土种地的乡下人,他们作战毫无章法,武艺平淡无奇,组织涣散,毫无战斗力,一个猪也是宰,两个也是杀,我就不信他们有足够的人马让俺老张宰杀。”

我们听了,觉得非常有道理。

但是张老板说,这几日刚入城郭,同太守相谈甚欢,还不想立刻出发,他命我、吴兼乐和石匠三人为前锋,带着部队现行出发,三个大爷在城里多喝几天酒,跟太守关系维护的差不多了,再去接应我们。

于是我们商议,今明两天大家养精蓄锐,再加整顿,后天带领军队出发涿州和青州,到时候适机而动,灵活应对,只可智取,不可强攻。

三天后,我们准备就绪,将家眷弱小留在洛阳,其他人全部出发。

一连多日行军,士气很盛。这几日来到涿州附近,当地的黄巾军已经占领了城池,我们在离城三十里处下寨,埋锅造饭,准备应敌。

今夜,我和其他十六个战士住在一个帐内,当头的令营军官吩咐了,今晚睡觉的时候要格外注意,生怕黄巾偷袭。

然后,就到了第一章开始的那个情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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