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廊上，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，眼看快要进电梯了，许今夕才开口，只不过声音有些哑：“我同意和你复婚。”
“嗯。”
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回应，仿佛是笃定她会答应一样。
在季向川面前，她永远是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一个，因为不管季向川有多冷漠，她都是一副热情似火，赶也赶不走的模样。
季向川向来是有恃无恐的。
许今夕咬唇，眼眶有些红。
凭什么呀？
明明现在是他在求她。
“我愿意复婚是因为奶奶，季总不要多想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季向川应了一声。
让她这点反击像是打在了棉花上。
许今夕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，在季向川面前上蹿下跳地引起注意，结果人家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她。
也是，季向川和她复婚只是为了安抚奶奶，毕竟当初离婚的时候他还觉得恶心呢。
估计这会儿已经恶心坏了吧。
可真是委屈死季总了。
电梯门开，季向川率先踏入，站在门边，按着电梯按钮，抿唇看着她，“明天带好你的证件，领完证就搬回家。”
“什么？”许今夕瞪大了眼睛，不可置信地看着季向川。
季向川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，“明天，搬回季家。”
也许是她潜藏的念头过于活跃，以至于她觉得季向川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丝温柔溢出。
心脏不可遏制地跳动起来。
季家。
以前也是她的家，是她和季向川生活了三年的家。
“……不用了，安抚奶奶而已，到时候拿着结婚证来找奶奶，她老人家放心了就可以了。”许今夕还残留一丝理智。
她没忘记离婚那天，季向川有多愤怒。
—许今夕，你真让我感到恶心！
—离开季家，我再也不想看到你！
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，只记得季向川的语气是那样决绝与愤恨，一句句，直让她神魂俱裂。
她还想挽留，却在当晚听到季向川白月光回国的消息。
那个季向川等了三年的初恋女友，江月明。
那一刻，她这个替身溃逃了。
“既然是为了奶奶，那就尽职一点，如果奶奶回家看不到你，就会知道我们是假结婚。”季向川声音有些冷。
假结婚。
这三个字当头给了许今夕一盆冷水，心尖的痛蔓延开来，让她拿着包的手有些颤抖。
她在痴心妄想什么呢？
那个她待过的家，现在已经是江月明的专属了吧？
她存在的痕迹，也许都被替代了。
许今夕看着冷着脸的季向川，发现，或许只有自己在意过这段在别人看来可有可无的感情。
她突然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，低着头走进了电梯。
“许小姐这么不愿意，是怕被男朋友发现吗？”
季向川却开始不依不饶了。
“真是委屈许小姐了。”
许今夕鼻子正发酸，头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，让她发酸的鼻子一堵，眼眶里蓄着的泪一下掉了出来。
她狠狠抹了把眼泪，抬头瞪着季向川，恶狠狠道：“不，我是想到我用过的床和男人都被别的女人用过了，我现在还要捡回来，就觉得恶心！”
“很恶心！”
季向川看着她半晌，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，笑了一声，“我没有随便带女人回家的癖好。”
“都离婚了，谁知道你带没带。”电梯到了一楼，门刚打开，许今夕就急着迈步走出去。
她一点都不想和这个男人一起待了。
五年不见，嘴比以前更得理不饶人了。
没走几步，手腕突然被拉住，许今夕回头，裹挟着清冽气息的身影径直压来，许今夕下意识后退两步，又被拉着手腕拽了回去，落进男人有些灼烫的胸膛。
许今夕心跳快了一瞬。
“许今夕，我没有别的女人。”季向川说。
许今夕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应的了，只记得心跳过快，连从季向川车上下来的时候，都还没缓过来。
回到家里，许今夕才反应过来，捂着脸倒在了沙发上。
什么意思！
嫌弃她恶心又要抱她，季向川想干什么？
还什么没有女人？
没有女人能因为白月光回国就一脚把她踢开？
渣男吧。
对，渣男。
第二天，许今夕一大早就起来，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，又挑了一条碎花可爱的小裙子。
等看到镜子里挂着似曾相识笑容的自己，她有些恍惚。
不可否认，她内心藏着一丝雀跃。
当年为了能让季向川跟她结婚，她没脸没皮到季奶奶住院三月，她就伺候了季奶奶屎尿三月。
季向川父母给的脸色她都能当没看见，继续跑前跑后。
就连穿搭喜好，也照着季向川白月光的可爱清纯风来穿。
才换来季向川的松口。
那天她害怕季向川又反悔，妆没化，漂亮小裙子也没换，拿上证件就拽着季向川去民政局了。
那张结婚照她丑丑的，季向川倒是人模人样的。
许今夕压下嘴角，骂镜子里的自己，“许今夕，有出息点行不行啊。”
别再被迷得没脸没皮了。
将碎花裙子塞进衣柜，许今夕换了一套自己最喜欢的姜黄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，披着长直发，下楼了。
刚下楼，许今夕就看见了季向川的车，以及靠着车门，照旧穿得人模人样的季向川。
看到她，季向川愣了一瞬。
许今夕撩拨了一下头发，有些小得意。
季向川没看过这样的她吧。
这才是她自己。
“你还真是没变，这种事情上依旧那么随意。”
刚坐进副驾驶，许今夕还没开心多大会儿，旁边的人就开始泼冷水。
“哎呀，真是委屈季总了，今天看不到可爱又清纯的白月光高仿啦。”
说着，许今夕眼前就闪过以前为了追季向川时，费尽心思模仿江月明穿搭的过往，心里一瞬间委屈上了。
从那以后，她衣柜里那些偏知性文艺风的衣服通通消失不见，变成了一条又一条的碎花，白色长裙。
许今夕嗤笑一声，连带语气也冲了起来。
“可是没有办法呢，这就是本来的我。”
“季总倒是念着江小姐，可惜奶奶只要我，季总要是不喜欢，就和奶奶说复不了婚，我今天反正就这一身。”
说完，车里瞬间安静了。
许今夕扭头看着窗外，抿唇平复着心里的委屈，等着季向川回应，反正总归不会是好话。
季向川就没对她说过好听的话。
五年前是，现在也是。
“……你变了。”
好半晌，许今夕才听到那么一句。
果然不是好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