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备锋(1 / 1)

晨雾裹着铁锈味漫过篱笆时,林砚正用布条缠紧被铁丝刮破的手掌。

柴房传来的金属碰撞声越来越急,苏野把磨尖的钢筋往钢管桩上缠,火星溅在她胳膊的绷带上,烫出的小黑点连成一串,她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
“老王说采石场的通风管是五零管。”苏野的声音混在火星爆裂声里,“得把撬棍磨细三分,不然卡不住缝。”

林砚往柴房瞥了眼,老王正用没受伤的手往断腿上涂草药。深绿色的糊状物是阿桂按仓库里翻出的旧药方配的,药渣里还能看见晒干的蒲公英梗——那本封皮磨烂的笔记本据说是陈教授留下的,里面记着不少荒野草药的用法,边角还画着简易的器械图。

“管道里有三个检修口。”老王察觉到她的目光,瓮声瓮气地补充,指节在地上划出模糊的线,“第三个离仓库最近,就是锈得厉害,得用蛮力撬。”他顿了顿,往苏野那边看了眼,“我知道你们信不过我,但刀疤脸的仓库布局,我闭着眼都能画出来。”

“李梅的枪校准了?”林砚没接他的话,转而问苏野。昨天从地下室带回来的步枪还泛着冷光,枪托刻着模糊的哨所编号,枪栓上的锈迹被磨掉不少,露出银灰色的金属底。

“正在校。”苏野把缠好的钢筋扔在地上,发出哐当一声,“子弹就剩十七发,打一发得掂量半天。”

阿桂端着破木盆从井边过来,里面泡着的草药散发着刺鼻气味。“这是按陈教授笔记里配的,”她往篱笆根泼着药汁,褐色的液体在地上洇出深色痕迹,“采石场的草里有变异蜈蚣,被咬了会肿三天,笔记里说用这药汁能消肿。”

小石头跟在她身后,怀里抱着把晒干的雾绒草,正往每个人的背包里塞。这草是他按笔记里的图画找的,叶片上的白绒毛沾了不少土,他用衣角擦得格外仔细。

“这玩意儿能烧吗?”苏野捏起一把问。笔记里说雾绒草燃烧的烟雾能干扰腐行者的听觉,但字迹模糊,没写清要配什么东西烧。

“得混着松脂。”林砚摸出系统面板调出提示,【雾绒草燃烧产生的烟雾可降低腐行者声波敏感度,持续 10分钟,混合松脂效果翻倍】,“阿桂,把灶膛里的松脂块装几块。”

日头爬到头顶时,李梅举着步枪走出来。枪身的锈迹被磨得发亮,枪管下还绑了段磨尖的钢筋当刺刀。

“两百米内准头没问题。”她往天上打了一枪,子弹的破空声惊得几只鸟扑棱棱飞起,落在远处的歪脖子树上,“就是后坐力大,你们谁用?”

“我来。”苏野接过来掂了掂,“林砚得管物资,拿枪不方便。”

林砚正在清点背包里的压缩饼干,闻言抬头:“每人带三天的量,剩下的留着给阿桂和小石头。”

她把最后一块饼干塞进苏野的背包,拉链拉到一半停住,“老王,你确定刀疤脸的仓库晚上只有两个人守?”

老王已经用木炭在地上画好了地图,通风管道的位置被圈了个红圈。“换岗时间是子时,那时候最松。”他用树枝敲了敲红圈旁边的黑点,“这是他们的休息室,换岗的人会在这儿喝酒,至少得磨蹭一刻钟。”

“足够了。”林砚把地图折好塞进怀里,“李梅带一个人去东边山坡放信号,吸引外围的人。我和苏野从管道进仓库,得手后在蓄水池边汇合——老王说那地方有艘破船,能藏东西。”

出发前,林砚最后检查了遍菜田。被孢子污染的地块已经重新翻耕,新播的玉米种刚冒出芽尖,嫩得能掐出水。

阿桂说她会每天浇两次水,小石头则自告奋勇要守着菜地,手里攥着根削尖的木棍,木棍上还缠着陈教授笔记里提到的驱虫草药。

“要是我们三天没回来,”林砚蹲下身,看着孩子眼里的光,“你就带着阿桂往溪城方向走,那边有个废弃的哨所,以前张峰提过。”

小石头突然往她兜里塞了块东西。是颗晒干的野枣,核被抠掉了,果肉压得很平。“阿桂说这个顶饿。”孩子的声音很轻,却像块石头砸在林砚心上。

赤雾开始变浓时,四个人影背着武器钻进雾里。苏野走在最前,步枪上缠着圈荧光绳——那是阿桂按笔记里的法子,用碎玻璃和树胶熬的,能在暗里发出微光。林砚紧随其后,背包里的撬棍硌着腰,每走一步都发出沉闷的摩擦声。

走到采石场山脚,李梅突然趴在地上,耳朵贴着地面听了片刻:“有发电机的声音,矿洞口方向,至少两台。”

林砚打开系统的环境监测,屏幕上的红点密密麻麻——矿洞外有二十多个,通风管道附近只有两个。【目标区域:通风管道入口(坐标 37,19),守卫 2人,携带铁棍】

“按计划来。”她压低声音,指了指山腰的荆棘丛,“李梅,你们去那边等信号。”

苏野把步枪递给同伴,换了把更轻便的砍刀:“管道里用不上长枪,还是这个实在。”她摸了摸左耳的疤痕,这是她们约定的暗号,若遇紧急情况就摸向这里。

林砚点头,率先钻进荆棘丛。带刺的藤蔓刮着衣服,发出刺啦的响,却掩不住远处传来的嬉笑声——是刀疤脸的人在喝酒,猜拳的声音在雾里飘得很远。

通风管道的入口比想象中隐蔽,被几丛半枯的灌木挡着。苏野用砍刀劈出条路,铁网锈得一掰就碎,里面的黑暗像张嘴,等着吞噬她们。“我先上。”她钻进去前,突然回头看了眼林砚,“你跟紧点。”

管道里伸手不见五指,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苏野往前爬的窸窣声。林砚打开系统的微光模式,淡蓝色的光线里,能看见管壁上挂着的铁锈,像一串串倒悬的牙齿。【距离第一个检修口 40米,无异常】

爬到中途,苏野突然停住。“上面有人。”她的声音压得极低,林砚甚至能听见她绷紧的肌肉发出的轻响。管道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,伴随着粗野的笑骂,有人在说“刀疤哥今晚又搂新婆娘了”。

林砚的心跳得像擂鼓,手心全是汗。她握紧撬棍,看着系统面板上的红点在头顶停顿——那两人正靠着管道抽烟,火星的光透过铁皮渗进来,忽明忽暗。

“妈的,这破泵又坏了!”其中一个人骂了句,脚步声渐渐远去。苏野立刻加快速度,爬过检修口时,铁皮的刮擦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。

第二个检修口过后,管道里开始有微光。林砚扒开格栅往下看,仓库的轮廓在雾里若隐若现,两个守卫正靠在墙上打盹,脚边的空酒瓶滚得满地都是。【距离仓库入口 20米,守卫状态:醉酒】

“等换岗。”苏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,她正趴在格栅上,手里的砍刀磨得发亮。

林砚看着系统时间一分一秒地跳,当指针指向子时,远处突然传来鞭炮声——是李梅他们动手了。仓库外的守卫骂骂咧咧地站起来,骂着“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捣乱”,往东边跑去。

“走!”苏野猛地撬开格栅,翻身跳了下去。林砚紧随其后,落地时踩在个空木箱上,发出闷响。

仓库里弥漫着谷物和柴油的混合气味,角落里的铁架上堆满了罐头,墙角的三挺机枪黑沉沉的,像蛰伏的野兽。“找到账本了。”苏野从一个铁皮箱里翻出个布包,里面的牛皮册子上记着密密麻麻的字。

林砚没功夫看账本,她正往背包里塞压缩饼干,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枪声。紧接着是李梅的喊声:“快走!腐行者来了!”

两人对视一眼,立刻扛起机枪往门口跑。刚出门就看见同伴拖着流血的胳膊冲过来:“刀疤脸的人发现了!还有变异的,不怕光!”

雾里果然冲出来几只腐行者,皮肤泛着青黑色,在月光下跑得飞快。苏野捡起地上的步枪,一枪打爆最前面那只的头,黑血溅在油罐上,发出滋滋的响。“往蓄水池跑!”她拽着林砚就跑,其他人紧随其后。

蓄水池边的破船果然还在,四个人钻进去时,船板发出痛苦的呻吟。外面的枪声和嘶吼声越来越近,林砚突然想起背包里的雾绒草,赶紧和松脂混在一起点燃。烟雾很快弥漫开来,外面的腐行者嘶吼声明显变乱了。

“这玩意儿真管用!”苏野看着雾里乱撞的腐行者,眼睛亮了亮。

林砚却盯着远处的火光——那是刀疤脸的人在放信号弹,红得像血。“他们在召集人手,”她把机枪的子弹压进去,“得趁现在冲出去,不然就被包饺子了。”

船外的腐行者被烟雾呛得乱转,刚好给他们让出条路。苏野举着步枪开路,林砚扛着机枪断后,四个人影在雾里狂奔,身后的火光越来越亮,像只追来的巨兽。

跑到山脊时,林砚回头望了一眼。采石场已经成了火海,腐行者在火光里穿梭,刀疤脸的人惨叫声此起彼伏。她突然想起老王画的地图,蓄水池底下有个暗道,不知道李梅他们有没有找到。

“别回头!”苏野拽了拽她的胳膊,“机枪子弹不多了,得省着用。”

林砚握紧了手里的机枪,枪管还在发烫。她知道,回到农场后,第一件事是清点带回的物资,第二件是处理伤口,第三件——是等着刀疤脸剩下的人,或者那些不怕光的变异腐行者,顺着血迹找过来。

山风吹过,带着硝烟和腐臭的混合气味。林砚摸了摸怀里的账本,封面的牛皮被汗水浸得发软。她清楚,采石场的物资是到手了,但真正难守的日子,才刚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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